來自中國的新人樂團「葡萄不憤怒」,先前來台宣傳新專輯《十田品》先前已經來過台灣拍攝MV,這次再來就比較不陌生,有機會跟這幾個年輕人(淚)聊上一會兒,問起北京生活的辛苦處,四個平均年齡22歲的成員把寂寞、失戀、沒錢生活,玩音樂的執著寫成歌,就像四部電影演活在我眼前。

把寂寞寫成歌,把生活寫成詞
可能是同樣離鄉背井,跟這幾個年輕人聊到一個人生活就特別激動,我是臺南人,住在離家三百公里的臺北城,要回家相對容易很多。《葡萄不憤怒》的成員來自內蒙古、深圳、北京外環,只有一位是北京本地人,卻要在陌生的城市裡忍受孤獨的長大,一個人嘗試愛另一個人,就算沒飯可吃還是想追求理想,活著的每一天都不能鬆懈,我想這應該是所有外出孩子的辛苦之處。
光是北京就有兩個台灣那麼大,城市越大,在裡頭生活的孤獨感也越大。說自己個性本身就孤僻主唱小臻,來自內蒙大城呼和浩特,回想起剛到北京的日子:「感覺每天都在打發時間,前三年有些朋友很快速地進入我的生活,但也很快速消失。直到認識了團員,組了樂隊,才真的有了生活上的夥伴。」
這些孤獨在心底醞釀成歌《夏天的傘》,歌名取自初中時看的同名小說,結合他壓力大時所做的奇怪夢境,詞中寫到:「我還能相信誰?」對世界、自己、生活的迷惘疑惑,「纏繞著繃帶和繽紛的花」更是矛盾的元素塑造憂傷的基調。
雖然都是講中文,可每個地區方言、口音不同,初中因父母工作調動而從深圳到北京的余子牛,前兩個月經歷了無法融入而幾乎沒人可說話的孤獨感,還要學習北京人特有的言行舉止。
「北京的客套事項特別多,說話用詞、端茶倒水都講求規矩,見到陌生人一定要說『您』好,不能說『你』好。」即便團員們都笑他住家裡壓力較小,但同世界上大部分音樂人的壞習慣,余子牛說:「拿到的零花錢全都用在吉他上面了。」唯有這樣才能讓他買到快樂。
城市人的愛情觀,你也可以不買單
並非每個人到大城市都是孤獨的,亦有關乎道德層面的衝擊,小臻又說:「北京太大了,打開了我的視野,每天都在不停進化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。以前真的以為有些事情只存在電影、書裡,比方說「小三」。」我就親眼所見,在內蒙或許是地方小,人際網絡較緊密,對感情的道德感有輿論束縛,在自己家鄉的愛情單純很多。
他也不禁疑惑,大城市裡的愛情是否有一定比例的虛假,想著想著就特別糾結難受,不如專心做音樂的好。中學就夢想站上大舞台的脖子,生活裡玩音樂的朋友並不多,常常夜深人靜的夜晚躺在床上,反問自己:「為什麼只能做到這樣,為什麼不能再努力一點」希望做出的音樂可以影響世人,對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。

北漂必修學分:孤獨然後強大
最後貝斯手三鹿的經歷,則像另一齣《後來的我們》:「北京教會我獨立、自主;教會我,怎麼做到比別人強才能出頭!」主修音樂學位,要應付龐大的基本開銷,學費、房租、樂器保養,家裡供的錢根本不夠生活,大二就開始過上白天教吉他,晚上在酒吧彈琴的日子,只要還能堅持理想,再辛苦都願意。
那陣子,跟當時女友合租套房想要省錢,後來爭吵分手,回到家發現人去樓空:「只剩一張空床、琴跟電腦,自己養的貓、人、床單、被子都沒了。」在空蕩的房間坐了20個小時,抽了兩包菸,沒哭:「於是我有個感觸,讓自身壯大就沒事,一個人在北京待久,已經強大到體會不到孤獨了。」
三鹿又說:「剛到北京的孤獨感,和待上幾年後的孤獨感又不同。起初玩樂團的朋友,有些人去上了節目,彼此走的路就不同了。有些人沒撐著就回老家了,但只要還在北京死撐著,證明你還是有戲的。」看著他說玩音樂確實不好賺錢,但是能賺掙到錢的人一定有他的道理。突然間腦海裡飛過一句電影台詞:「北京!你聽到了嗎?」(出自《後來的我們》)
附註:「有戲」是台灣常說的有搞頭。

來台演出的行程對四個大男孩反而像是假期,總覺得台灣的步調溫溫、慢慢的,人們講話的口音特別可愛,說話像唱歌一樣好聽,把自己宿舍樓下的便利商店當成四個人的秘密基地,笑著說全台灣最有安全感的地方,就是那間7-11。
跟四個男孩聊生活很有意思,打鬧的時候很屁孩,談起理想又一本正經像個大人,思想超齡,或許是這個世代的年輕人特別的生活方式,精神層面抗拒長大,但現實又逼著他們不斷體會世界的殘酷。
獨自在外生活,那些得一個人面對的種種失敗,其實我也曾經有過,甚至現在還是這樣,過程一定會有喜有悲,《葡萄不憤怒》把自己的成長感受寫成歌,用音樂溫柔的喧囂,這肯定是北漂青年獨有的浪漫。
Photographer | Debbie Kuo
Editor | Alator Wang、Speach Lu
《PSYCHO doc. 精神科觀察日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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