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大學同學在臉書分享一篇文章，主圖拼著兩張照片，很多學生枕著外套就索性睡在地上，另一張是反坐在課桌椅，一顆頭懸在椅背，分不清楚掛著還是掛了，題目寫著美術、設計系學生都這樣睡覺，我立刻按了愛心，懷念起學生時代做不完的作業跟睡不夠的覺。
喔，還有吵不完的架。
大學四年來經歷無數次分組，得用一整個學期來完成的共同作業，撕破臉的力道最大，當時不過20歲的我們，心智沒成熟到能夠溝通跟包容，一吵就是勢不兩立。有好有壞，有機會在不斷合作的過程裡找到「鐵咖」，鐵咖是擊不垮的樁腳，非常稀有，習氣會讓某些人漸漸聚集，到哪都黏在一起，分組像油水分離的過程，攪和久了自然就分兩層。
升上四年級要進行畢業製作，聰明人都曉得別跟好朋友一組，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年，不想冒絕交的風險，轉而尋求互補，像組隊打怪一樣，以距離美感為前提，找能跟自己配合的組員，最好是各懷本事。最後我決定自己一組，現在也是，多虧經歷過學生時代的分組文化，對於組織運作才有初步的體認，喜歡哪種工作模式，分分合合過後自然心理有數。
最常拆夥的原因是計較誰付出得多，誰又做得少，這輩子聽過抱怨千百次的「他都不做事」，不是不做事，而是做事份量的多寡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評斷標準，若真要計較，肯定計較不完。選擇合夥就得先知道包容，摸清楚對方在意的是情，還是錢，自己心態求的又是什麼，再做選擇。
重感情的人像水，重好處的人像油，合夥對象的屬性相同就能各自安好，放在不同鍋裡一經高溫加熱就能把食物滾到軟爛，炸到金黃酥脆，兩種人要是擺在一起會油水不容，大火一滾就是爆炸，各自灰飛煙滅。感情容易誤事，往往一頭熱會讓兩個做事理念相斥的人，誤以為可以共生共存，直接跳進合夥的坑裡。
「不如你來我公司幫我吧。」
「我可以怎麼幫？」
聽到這類型的邀約都會心頭一震，一開始談得火熱，到最後撕破臉的大有人在，「幫忙」這個詞天生自帶氣度，頂多負起道義上的責任，做起事瀟灑得起來，況且幫得上忙也是對自己的肯定。短期幫忙算是合作，前提是信任感，一起完成一件事對彼此關係的磨損頻率沒那麼高，時間一到就結束，相對的殺傷力沒那麼強，合夥可沒那麼單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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幫朋友的忙可以，但要先談好是合作，還是合夥。
談到合夥，我向來都會謹慎處理，投資分股、創業、到朋友公司上班都算合夥，在同個體制為同個目標努力，一牽扯到利益成效，縱使情感再堅韌也禁不起複雜化。幫不上忙的遺憾不過就幾分鐘，合作的最差結果是不再合作，但合夥的盡頭是拆夥，拆的力道很大，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。
習慣去的髮廊是老友D的心血，創業初期他找了同為髮型師的K到店裡工作，過沒多久聽到K離職，轉到別的髮廊工作，詳細原因我其實沒必要知道，但子彈在飛不是想躲就躲得了，輾轉得知是不滿業績分紅制度，這段關係以理念不合收場，後續發展我不敢看也不敢問。
有合久必分，當然也有分久必合，但人生有幾個年，能等待分合循環到最後變成彼此釋然的快樂結局。職場是利益導向，一扯上錢不錢的問題，是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到無私不計較，非親非故沒有百般包容的必要，就算是用血緣維繫的家族企業，舉得出來的成功範例都是各自為政。
有辦法合作得久，再談合夥。
旁觀者清，能適時出手救援的姿態永遠瀟灑，出社會後能留住的人際關係都很珍貴，不像學生時期的群體組成是被動，認識人不是難事，老是抱著朋友再交就有的態度，當人際建立變成主動，要經營一個能夠信賴的好朋友，光靠一時契合不夠，時常得花上大半輩子考驗再考驗。
我天生八字輕，碰到感情就是易碎品，不讓人際牽扯利益是我的原則，合作比合夥容易，合夥到最後，感情越磨越堅固的例子寥寥可數，自認沒那麼幸運，習慣把醜話講在前，理想的折衷是採專案配合，階段性任務完成就離開，彼此命運不綁死，包袱就沒那麼重，人情可以作為引子，要不傷感情的談錢方法就是在商言商，不給曖昧空間直接攤開講，立場守得越死越安全。
Photo by Debbie Ku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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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PSYCHO doc. 精神科觀察日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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