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情人節當天,中國跟台灣同時上映電影《一吻定情》,由導演陳玉珊執導,編劇是《敗犬女王》跟《我的少女時代》的老搭檔曾詠婷,可惜票房不如預期,漫畫跟電視劇太成功,刷掉觀眾的新鮮感在先,電影續作想突破原作聲勢本來就很困難,有笑有淚的愛情校園電影,觀眾其實也看到乏了。
改編自日本漫畫家多田薰的原著《淘氣小親親》,聽起來有點耳熟,80後出生的人應該不陌生,早在1996年就已經推出日劇《惡作劇之吻》,2005年再被改編成台版偶像劇紅遍兩岸三地,2007年推系列作同樣聲勢不減,男主角江直樹12年後從鄭元暢換成王大陸,女主角袁湘琴原本是林依晨,電影版則由女星林允出演。
身為校園電影的狂熱者,《一吻定情》最大的問題是劇本,改編本身就是老哏(梗),校園背景的愛情喜劇又是一次老哏,老哏威力乘以二次方,撇開選角質疑,真正讓觀眾熄火的原因是劇情安排完全可測,套著少女心公式的《一吻定情》,努力在一成不變裡追求改變,我想給的評價不算差,明知八股,但結局還是紅了眼眶。事後爬文,我跟幾位影評有同感,若是可以拋開舊作印象,看成一般的愛情浪漫喜劇,回饋會比預期得多。
可是續集永遠沒有第一集精彩,翻拍終究贏不過原創,偏見是人之常情,頂著前作光環究竟是福是禍。

改編太多怕失去原味,照著翻拍更不可能,卸不掉既定印象,注定被拿來比較,放到大檢視容易引來負評。同樣模式在去年已經有電影《鬥魚》先試過水溫,2004年由安以軒、藍正龍跟郭品超聯手主演的偶像劇,少年幫派的愛恨情仇,被譽為台版古惑仔,當年多少純真少女愛上8+9,希望自己是小燕子,成功可見一斑。
《鬥魚》電影票房最後以3000萬台幣坐收,故事與原作差異不大,劇末找來14年前的主角群驚喜現身,頗有傳承意味,演員素質跟戲劇的精緻度不好不壞,照理來說可以喚醒舊戲迷(我)的記憶,可惜反應平平,未能延續當年氣勢。
改編並非不可行,而是續作就像舊瓶裝新酒,換包裝的產品要保持暢銷,消費者也不是傻了。台灣的電影市場像7-11,觀眾的選擇不少,懷舊不如嚐鮮,想用改編話題吸引原本戲迷,又提醒看電影時得忘記原作,將它視為一部新電影,是多麽弔詭的一件事。
校園愛情電影並無不可,《藍色大門》、《九降風》、《盛夏光年》、《女朋友・男朋友》都讓我一看再看,縱使物換星移,能帶給我感動依然,明知道MAC筆電沒有光碟機,還是買了DVD收藏。台灣電影的技術跟人力素質不斷精進,卻開始出現做工精緻的大爛片,把搞笑跟感人放在一起的電影尤其尷尬,就像去年徹底雷到我的《王牌教師麻辣出擊》,劇情全部繞著謝祖武走,老派、牽強到慘不忍睹。

觀眾早就膩了套路,才會讓今年春節賀歲國片的票房雪崩,複製成功模式可以,但事不過三,同樣是有笑有淚的青春電影2011年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(台灣票房4.25億),接著2015年《我的少女時代》(台灣票房4.1億),到2016年的《六弄咖啡館》(台灣票房6,850萬)明顯退燒,三年之內不乏靈丹變毒藥的例子,其實就可以收手了。
「現在台灣最缺的是創作跟編劇人才。」吳念真說。
一篇名為「這是編劇最好的時代」的文章訪問到《痞子英雄》、《白色巨塔》的編劇吳洛纓,他直指:「近幾年的台灣商業電影有點迷失方向,滿足於從本地市場或賀歲片中獲利。」而文中另一位編劇簡士耕,近年兩部《紅衣小女孩》都是破億強片,他說:「《志明與春嬌》系列詮釋港式愛情,而「小清新」總是與台灣商業電影如影隨形,缺乏代表類型。」
賣座電影往往只紅到導演跟演員,編劇始終是被漠視的角色,劇本跟票房有絕對關係,好萊塢的編劇工會曾發動罷工癱瘓美劇,只為抗議酬勞太低。劇本可以賣多少錢我沒有概念,但從觀眾角度看編劇的存在感,台灣的狀況是到這兩年才好一點,爛劇本毀了好演員時有所聞。

這幾年從小螢幕到大螢幕一再證明沒有重金製作、大牌演員,好劇本仍能撐起收視率跟票房,觀眾看不看得懂,很真實地反映在收視率跟票房,近期最成功的例子是從編劇跨足導演領域的徐譽庭,一齣《誰先愛上他的》不賣弄台劇擅長的小清新、熱血,講述過世丈夫的外遇對象是一名男性,原配與小三之間的情感拉扯,叫好叫座。
這也難怪演藝圈一票老戲骨總說:「只要有好劇本,我就肯演。」、「我在等一個好角色。」不只演員,其實觀眾也是,只要題材好,我還是肯買票進戲院挺國片,但搞笑賀歲片跟套路無限的校園愛情電影,短時間內可以先不要。